那时,也许我还不曾在意过,现在却要去捡回这破碎的梦,那时的课题竟留到今天……
仿佛昔日的梦慢慢飘来,又是这条路,又是这样匆匆于人流间。只是那时的我还是个穿着校服的丑小鸭,还那样心里怦怦地跳,骑到那个路口时,是怎样地擦着汗。而今在旁人眼里却已是个青春少女。路,永远这样。
又一次走人了这扇大门。总忘不了过去的他,那出色的军人气质,多少次让我想起那屏幕上的军官。缓缓地向前,寻找着昔日的影子,过去的感觉。盖起了那么多新楼,各式各样,莫非那小楼已经拆了?我悲哀地想。也许,早该拆了。它和周围多不相称,像我心中的布局,是否也该换一换了。
但诧异地,我看见了,那小楼依然来静地近于古老地躺在那儿,仍然是那么漆黑的楼道,他的声音仿佛正在回响:“当心,这太黑,灯总是不给安。”继而,又是六扇门彼此相对,一步步走近那深处的门,我几乎怀疑他就在屋里。
可惜,据说人已走了好几批了,现在的也仅仅只有几个了。一阵凄凉袭上心头,面孔都那么陌生,不像他那幺有军官味,可也好面熟,仿佛都有他的气息,他的影子。但我不敢问,甚至没有再次走进那扇门,那间屋子。
走出这里,同来的她已看出了一切。起初没有人讲话,夜风在点点的灯光中渲染着别样的气氛。“我觉得你该忘了这一切了。”
她终于这样说。“我已经忘了两年了,而且恐怕也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,但它永远死不了。即使已近于空白,也永远抹不掉他的影子,常常是过去的一句歌,一个调子,甚至一样的气氛,一样的阳光,他也会立刻活生生地向我走来。”“可你太不现实了,这太危险,太可怕了。”站在那门口,我不知当时旁人看我是什么样子,我的心理的确太难掩饰了,仿佛打开了心灵深处的一扇小窗,许久不曾见过阳光。这么久了,甚至我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走进这屋子了,可竟然这么实实在在地站在这门前,而且恰是在真正成为一个少女的时候。“我站在门口是什么样子?”“反正站在门口时,我才看出咱们此行的目的,而且你对这所老房子竞也这样怀念。”“我恐怕是不由自主。”“看得出来。”我无语,特地来看看他住过的房子,而且他已不在了,这不是很荒唐吗?
夜,是包容一切的,接受着我又吞噬着我。
“我猜他是个很出色的人,是吗?”“他天生像个军官,无论从哪个方面。有时,我总是忽然问自己此刻的他在干什么,他的妻子在干什么,甚至他的孩子,他幸福吗?”“他真的了解她吗?也许他根本就不注意过……你把这事冻起来吧,十年后再想起来……”“再想起来,但是一笑置之是吗?”“不,十年后再想起来,噢,原来是这样美好。”
路灯闪闪,仿佛也在倾听着我们,并且倾诉着什么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幼稚,太傻?”“不,我只是觉得你陷得太深了,带得太沉了,走得太累了,该甩下一些了,而且我觉得我就是个挺重感情的人了,没想到你比我还脆弱。”
“忘了他吧,想想你还有事业,还有未来。”我忽然觉得好笑,是啊,那年才十四岁,那时,我也许还不曾在意过,现在却要去捡回这破碎的梦,那时的课题竟留到今天,可笑。
来到的十字路口,红灯闪闪地亮着,路灯竟也如此辉煌,冬夜里不只是寒星,还有五彩的灯、熙攘的人、橘红色的路……
我情不自禁地想:这世界真大,可也真小。